说真的，这份工作一点也不有趣，过去都不带着感情机械式的完成，差点就要连人类的思考能力都丧失，离机器人似乎仅有一步之遥。现在有这三颗小毛球在我旁边，每站在一扇门前都异常紧张，担心控制板上会显示出已经没有生命反应的生物。

        一个人独居或是宠物被独留於家昏迷，通常都无法即时被发现，被我们「海鸥」发现并获救的案例更是少之又少。我们总是慢了一步，因为被分派的任务不是「救人」，只是单纯的「统计」。不曾对工作产生疑问的我不禁思考，我们是不是做得太少？太过被动？明明科技已经先进到不用进门就可以掌控屋内的状况，政府也有骇客的技术，为什麽不建立一个部门，专门监控所有国民的健康状态？尽管监控总是会令人感到束缚和排斥，但若仅止用於国民和宠物们陷入昏迷状态时发出紧急通报，自动联系最近的医疗机构，是不是就能杜绝悲剧的发生？

        对无法即时拯救核桃牠们越是感到惋惜，想挽回的越是强烈。期待世界末日的我竟然想要去救谁，完全矛盾的心情令我有点困惑，是因为知道世界末日在近期内不可能会来，所以有了想要用自己的力量去做些什麽的想法？

        我拿着圆盘站在门前，被思绪拖离现实，手迟迟没有将圆盘贴上门板。门猛然开启，我愣在原地，不只我吓到，从屋内出来的住户也受不到不小的惊吓，还没确认详细的住户资料，这下不需确认就知道里面住着十分有艺术家气息的年轻人，松垮的衣服上各处都沾了颜料，头发宛如Ai因斯坦。屋主？未免也太年轻，从楼下一路上来，这里的住户们多数都是六七十岁的资产家。

        不，也许是屋主的儿子也说不定。

        对方咒骂了一声，不是骂我，看来只是被吓到的反S作用。核桃也叫了一声：「啊──吓我一大跳！怎麽突然开门！」拍拍x口平抚心情，没被小默默拜托，核桃也顺便拍了拍小默默。牠本来还想连同胡子一起安抚，被胡子一个闪身躲过，对核桃客气的说了声不用谢谢。

        我没把咒骂放在心上，在受训时单位早就模拟了住户的各种反应，接受住户的情绪、声音都在「海鸥」的工作范围内。我堆起营业式微笑对他行礼，以最客气的声音道歉。

        「真的非常抱歉吓到您，我是来做AI系统的检测，不会花太多时间，也不会打扰到您，还请您放心。」我流畅念出，不忘声音的起伏，好让台词听起来不那麽像台词，边侧身让位，不堵住他的出路。

        「喔，好像有这麽回事，昨天有收到讯息。」他视线上飘嘟哝着，似乎在回想昨天的讯息，但目光很快又放回我身上，「就不能好好打个招呼再做检测？要吓Si所有刚好出门的人？万一年纪大的人被你这麽一吓昏倒怎麽办？你要负责？」他厉声质问。

        「真的非常抱歉，关於这一点的确有所疏失，我会加强改进。」我不假思索的道歉，这也是练习的一部份，背得烂熟的台词。

        「真是的......服务这麽烂，等一下找电话去客诉。」年轻人甩门就走，嘴里依然碎念着。

        我不怕他去客诉，因为我们部门也有专门应付客诉的人，训练有素，绝对可以让对方心服口服。若口头道歉还不够，顶多就是花点小钱，反正「海鸥」和「秃鹰」两部门完全不愁没经费可用。

        「那个人怎麽可以这麽说！太过分了！」核桃提高音量，我转头一看，不看还好，一转头差点一头扑进绒毛里。核桃像吹哔哔糖时一样又膨胀了好几倍，虽然身T圆滚，只光看毛的话一瞬间以为看到核桃以前的h金猎犬型态。

        核桃朝年轻人非去，似乎是想要帮我去教训那人。胡子紧急拉住核桃，但力气不够，自己也跟着一起被拖走，被留在原地的小默默焦急得来回飞，拿不定主意该跟上还是乖乖留在原地。

        我一个箭步伸手抓回核桃，赶在牠对年轻人做什麽前阻止牠的冲动。排球大小的毛球被我单手抓着，没有反抗，两只细长的手臂静静垂在两侧，像只造型奇特的玩偶。我放下控制板和圆盘，将核桃抱进怀里，胡子已经松开抓着核桃的手，和小默默担心的在旁边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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